喵咕咕

我有一个关于他们的故事,你愿意来听听吗?

微博@墨涰

【黑三角】怀疑论者


*复健产物,拉胯勿喷


*灵感来源于看到的一个帖子,大意是俄罗斯人认为肉体出轨不算出轨,精神出轨才算


*耀中心,勿刷任何其他CP


*有省耀提及


————————————————












伊万回来了。


王耀听见门打开又轻轻关上的声音,他本来睡眠就浅,听到动静的第一反应是先摸了一下枕头下面压着的枪, 伯莱塔APX,袖珍型,即使是私下见面,但毕竟对象是阿尔弗雷德,王耀对于这个人突然邀请他见面的诚意始终抱着最高度的怀疑。


这个脚步声是伊万。





王耀紧绷的神经微微地松了一下,他的眼睛后知后觉地将周围的景色缓慢地传入大脑:冰凉的月光,桌子上还没有收拾起来的笔,一叠文件,最上面的一摞是俄文。


其实这个时候流淌进来的光不一定是月光,往往还混杂着现代科技的红灯绿酒,那些光芒冰凉、刺眼,扰乱鸟雀的感知让他们从高楼上坠落,当然,也许不能全怪这些霓虹灯,更可能是因为身处他国,所以也少了诗情画意。


浴室的水声停止了,王耀听见关灯和开门的声音。


他转而望向门口,在对方进来的前一秒钟闭上了眼睛。


旁边的床微微一陷,一个还带着些水汽的身体钻入被窝,一条肌肉结实的手臂轻轻的从后面过来,抱住他的腰,揽到自己怀里,又或者说,是他贴上了王耀的身体,把对方整个裹住。


“你醒着。”


“……”


伊万蹭了蹭王耀的发顶,又弯下腰用鼻尖拱了拱他的后颈,“你醒着,你在等我吗?为什么不理我?”


“……我以为你会先去看一下文件,我准备了份俄文的。”


“文件?你手机上发我的,阿尔弗雷德送来的那些?”


“对。”


空气突然静默了一瞬,也有可能是错觉,但是伊万把王耀搂的更紧了:“那个家伙的意思要是都能写在文件上面倒是省心了。”


“南辕北辙。”


“所以,我不看。”


王耀叹了口气,但是又被这种小熊赌气推开蜜罐的小任性弄得有些心软,甚至有些奇怪的甜蜜,他转过身去抱住伊万,好像他现在抱着的不是一个快要两米的男人,而还是很多年前那个可爱的小家伙。





王耀和伊万的初见可以追溯到很久之前,那个时候的伊万还小,在寒冷的莫斯科裹成一只白团子,只露着一张小脸,红扑扑的,像点了豆沙的糯米团子,可爱得让王耀的心都化成一团,伸手就想捏捏,结果被小俄罗斯套娃躲开了,转到一边严肃地敬了个礼,后脑勺和脖子快跑成直角,喊了一声同志。


王耀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一旁的伊利亚就先大声笑了起来,他用力拍了拍王耀的肩,凑到他耳边调笑着:“喊你呢,王耀同志。”


“王耀,王耀同志!”小伊万一脸严肃,“伊万•布拉金斯基,向你问候!”


于是王耀出来新环境的不安被这样奇异的化解了,他也笑着回了一礼。


“你好,小同志。”


“我叫伊万。”


“抱歉,”王耀说。



“你好,伊万小同志。”





人的第一印象常常成为人们决定自己第二次乃至以后交往行为的依据,王耀很容易把对方当成一个孩子看待——即使这个孩子已经会像一头熊一样吞吃着他的声音,把他摁在床上搞到腿都合不上,他也会在对方餍足后把脑袋埋在他颈侧时,生出一种抱着毛绒玩偶熊的错觉。


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不过追溯的历史要近一些,是他刚刚成年的时候,那个时候的伊万像一只野兽,突然坠入国与国之间真真假假的丝网中,辨不清方向,掩饰不好情绪,认不清谎言与真实,于是愤怒的、鲜血淋漓的咆哮,王耀想去拉住他的手,被他挥开了,紫色的眼珠冷冷的看着这个在国际上崭露头角的人。


“你也想骗我?”


“你也像他们一样虚伪,你们都是这样,你们甚至彼此习惯了,不说谎的人在你们中间才是异类,真荒唐。”


“你们让我感到恶心。”





之后王濠镜把王耀带去赌场玩,给他展示自己漂亮的洗牌、发牌,在无数双眼皮下隔着罩子将梅花J换成黑桃,最后把那张背后用鎏金镶饰着钻石的牌送给王耀。


“您总是喜欢为孩子操心,”带着金丝眼镜的俊美年轻人并没有直接的回答什么,而是将王耀垂在脸颊的碎发挽到耳后,在一个老式的梳妆台前,他扶着桌边,背对镜子,垂下的眼睛在镜片的反光下看不清情绪,屋子里点了龙诞香,此时正好渺渺散开,他的脸离王耀只有几分,但最后又微妙的停住了,声音里带着克制。


“孩子总会长大的,只是需要一个过程而已。”


“长大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最后伊万还是握住了王耀的手,当时的王耀其实也没有多强大,两个人就这样互相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完那段坎途,再后来伊万好像又回忆起了他们当年一起学习时的情谊,他们也会在公事之外聊天、吃饭、看电影,他们私人联系的手机里的信息逐渐变多,以至于后来伊万和他牵手、拥抱、接吻、同居、上床,也变成了某种水到渠成的事。



王耀其实很难接受,但他拒绝不了伊万,他拒绝不了那张脸、那个声音,拒绝不了伊万被拒绝时低落的神情,于是他艰难的把自己撑起来,去搂住伊万的脖颈,去吻他的脸颊,于是他的小熊看起来变得高兴了,欢快地把他扑倒,去扯他的衣服。


“耀,耀,耀……”


伊万的汉语还不太熟练,在激动之下只知道反复地念着这一个字,王耀的名字,一个美丽的汉字,代表着荣誉、光明、和未来。


王耀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伊万的文化偏向西方,这种事情对于他们而言普通的就像吃饭喝水一样,他没必要局限在自己的习惯里为此感到羞耻,伊万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国家意志体了,就像人类十七八岁的青壮年小伙子,理所当然的会对这种事感兴趣,而他不过恰好是在他身边的人,等他以后有更多朋友了,就能结束这种奇怪的行为。


但这种自我安慰的话语就像压紧锅盖企图堵住沸腾的水,在伊万把他衣服解开,摸到他肌肤的时候爆发,王耀的身体无可避免地颤抖起来,年轻的斯拉夫人很体贴,他抱着这个比他年长许多的恋人,安慰的亲吻他的脖颈,一边一边反复念着他的名字,也请求对方念自己的,他心中一直积聚的、像是西伯利亚上常年不散的寒风那样的不安、恐惧,在一遍一遍的抚摸中间逐渐融化,在交融的那一刻,阳光亲吻了寒冷的高原,一片奇异的温暖。


虽然王耀不断的告诉自己这是一场意外,但他还是可耻的逐渐沉溺,也许是沉溺于单纯的快感——年轻人不得章法,但是先天条件足够优厚,于是将他一同拉入快乐的沼泽——也许是因为一些零零碎碎的记忆——俄式小屋、窗外呼啸的寒风和厚厚的积雪、屋内五颜六色的充满俄式风情的装饰、壁炉上老旧的勋章、屋里还没有散去的晚餐时奶油汤的气味、熟悉的脸庞、健壮的身体,一样地把他压在厚且软的床上,王耀有种落泪的冲动,一种深沉和悲哀的痛苦呼啸着席卷了他,他不知从何而来,也不想去探究,唯有年轻人的稚嫩和热情让他隐约分辨此时不在梦里,他在臣服向快感的那一刻哭着抱住年轻男人的身体,在他背上留下深深的抓痕,而伊万咋亲吻着他的眼睛,舔干泪水:耀,耀,他生涩的说着,不要哭。






“你家的上司今晚和他们对话了,”伊万抱着王耀,声音低沉:“——’很有建设性的谈话’你们的报纸是这样说的,明天去见他之后,你们两个还要再谈一会儿,谈什么?对未来美好合作的构想吗?”


这种寻根究底且不愉的口气真的很像,王耀想,如果再早一点,他一定很乐意去和伊万解释这种充满了中国式委婉的话,但现在他有些疲惫:“万尼亚,谈什么要明天见面后才知道,就像你今天见到泳池旁那些漂亮的美国甜心,然后这么晚回来一样。”


伊万不吭声,将王耀抱的更紧了些。


“耀,你真残忍。”






伊万小的时候做过一个坦克模型,方方面面都堪称完美,唯有那条履带一直在打滑,他看了看,发现自己犯了一个非常幼稚的错误——轮子和带子之间没有啮合。


他感觉自己和王耀可能也像这样。


他现在也记得自己和这个漂亮的东方人第一次见面,他会弯下腰向他敬礼,叫他“小同志”。


其实伊万当时很想让他把那个小去掉,但一边的伊利亚明显已经不耐烦了,于是他在被打断手和要一个大人的称呼间犹豫了下,还是选择了屈服,被伊利亚支使着回去做数学题,在关上门的间隙里看见伊利亚捏着王耀的后颈和腰说要教他三重吻,瘦小的东方人在拼命挣扎,但在伊利亚一身硬挺的军装斗篷下像只小小的兔子,嘴上还一个劲儿地嗫嚅:老师,老师……


这个称呼贯穿了伊万的童年。


老师,这个公式是什么意思呀?


老师,您能过去指导一下我们的工业化建设吗?


老师,您是不是遇到麻烦了?我们来帮你!


老师……


老师……


都说东方人喜欢喜怒不形于色,但伊万看得清清楚楚,憧憬是真的,依恋是真的,爱意也是真的。


只有你看过一个人是怎么毫无保留的去爱另一个人,你才会明白他不爱你——或者说,没那么爱你。








西雅图的阳光很好,这个季节正是晒太阳的好时候,“而我把这个时间给了你,耀。”金发的青年笑眯眯的捋了下头发,走过去揽住王耀的肩:“嘿,想去晒太阳吗?我可以给你的后背涂防晒油。”


“不必了,去聊正事吧。”王耀动了一下肩,但似乎没有让美国人意识到这个姿势的不合适。


阿尔弗雷德笑起来,他这样笑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美国青年那样,热情、开朗、阳光,热爱所有的party、啤酒、美女,完全看不出一肚子的诡计和野心——不过某种意义上也并不矛盾,毕竟他很年轻,而年轻人总是对这个世界充满着各式各样的好奇和征服欲。


而古老的国家将要教会他欲望的边界。


王耀平静的被阿尔弗雷德揽着肩,但他们二人的体魄差距实在过大,显得更像一个暧昧的拥搂,有几在摩托车周围的年轻人冲着阿尔弗雷德吹口哨,阿尔弗雷德大笑着,将王耀搂得更紧了些。


“……目的地离这里有多远?”


“就在前面我亲爱的,那个湖边的楼看见了吗?在72层。”


王耀的头发有几丝缠在他的手上,痒痒的,阿尔弗雷德又继续开始不着边际的胡说:“耀,你要是把头发散开,肯定会有好多小伙子过来搭讪你,用酒,用跑车,用他们健壮年轻的身体。”


“小孩子的事情我不在意,趁这点走路的时间好好想想你这次又为我们的谈话准备了什么吧,阿尔弗雷德,我希望我们的见面能有价值。”


“你的冷漠总是让我这么伤心,耀,”阿尔弗雷德夸张的说:“’对我的心上人,我不是律师,不是医生,不是飞行员,’只是一个毛头小伙子,耀,所以我为你准备了美酒、美钞、和我的身体。”


“那你只是一个骗子。”


“嘿!没想到你会偷偷看我们家的电影!”


“注意你的用词,”王耀从这些看似随意的对话中间嗅出了某种心理暗示:“我并没有与谁为敌的意思,平等色容的对待一切文化,没有必要偷偷摸摸。”


“你太敏感了我亲爱的,私人时间其实没有必要打这些官腔”阿尔弗雷德笑容没有丝毫变化:“好吧,那我纠正’你快乐的看我们家的电影’。”




王耀深吸了一口气,放弃了这种磨人的口舌之争,他在年轻人喋喋不休的噪音中走进电梯,然平静地看着上面的数字变成72。


住所是阿尔弗雷德一贯喜欢的豪华套间,虽然王耀对“阿尔弗雷德”和“有床房间”的牵连非常不喜,但也觉得没什么干涉的必要,他在沙发上坐下,把手上的资料放在了桌上。


阿尔弗雷德刚把两杯酒放在桌上,拿起来随手翻了几页:“没有签字?我以为在这次合作上我们已经拿出了足够的诚意,”他竖起一根手指“一分利,耀,跟其他的相比,这次我们让出了这么多,这份诚意不足以打动你吗?”


“是你们让出的,还是因为只能如此,我觉得没有和你争辩的必要,”王耀说:“但你想表达诚意其实很简单,在天津的时候我们不是列出了一项清单吗?你完成了多少?”


“嘿,嘿,耀,不是吧?你居然有一天会放着在眼前的钱不赚,去关心这些事情?”


“我一直在关心,阿尔弗雷德。”王耀平静地回望着阿尔弗雷德蓝色的瞳孔,露出了一个略带讽刺意味的笑容:“一直。”


阿尔弗雷德眯起了眼睛。


“说实话,我没有想到今天的你会是这样的姿态,难得的委婉啊,阿尔弗雷德,看来现在的美国让你很不好受吧?病毒和暴乱,从你椅子后面的落地窗往外看,就有两条街的着火,你的孩子这样践踏着你的肌肉吗?”王耀笑的彬彬有礼:“在这种情况下还有闲心来管教别人家的孩子,真是大爱无疆,美国先生。”


阿尔弗雷德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连带着原本湛蓝的眼瞳也显得阴沉,他这样注视着王耀片刻,又勾起一个古怪的笑容。


“……你变得真是越来越让人不喜欢了,耀。”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王耀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个瘦弱的东方人,他的面容笼罩在他的阴影中,看不清神情,只能看见一双熠熠生辉的金色瞳孔。


他俯下身,轻声说:“我还是喜欢你以前,咬着牙,含着泪,一脸屈辱的从我手中拿过美钞的样子——王耀,当时的你真好拿捏啊,哪用我费这么多心思和时间。”


“毕竟你那么穷、那么可怜。”



在伊利亚的葬礼上,西方的欢笑声将悲伤硬生生压在泥土上,阿尔弗雷德举着香槟走入葬礼——欢呼吧,先生们——他大笑着,成堆的气泡随着软木塞啵的一声喷涌四散,在冬日没什么温度的阳光下闪成无数绚烂的泡沫,他笑着,转头向远处喊,来看啊,王耀,再看看你亲爱的老师,拿着你那点可怜的外汇,来看看。




那个忍气吞声的、卑微的、被所有人抛弃和指责、为了孩子们拼命赚钱的王耀,真是让她喜欢极了。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


某些鲜血淋漓的记忆片段掠过王耀的大脑,哭泣的、饥饿的孩子,抱住儿子尸体痛哭的父母,在异国他乡求学时被侮辱的那些青年人,他的血液一瞬间像是在爆炸,又很快的冷凝下来。


“’与时俱进’,阿尔弗雷德,我作为年长者好心提醒你不要太沉湎于过去——虽然我以为你会从亚瑟那里得到类似的训导。”王耀直视着阿尔弗雷德在逆光中越发现的阴鸷的眼神:“我在上个世纪把你当做老师,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你也可以向我学习一下,我很高兴可以为你们国家的理论突破做出贡献。”


王耀伸手去捉阿尔弗雷德蓝色的领带:“喜欢这个颜色吗?但它已经不适合你了。”


阿尔弗雷德捏住王耀的手腕。


“老师……?”他突然笑了:“真是个好称呼,让我想到一位老朋友,你很喜欢叫他老师。”


空气凝固了一瞬。


“这么说来,之前我也总是想起他,那次是什么时候来着?哦,你们俩一起投票的时候?一起列清单的时候?”他嗤笑了一声:“真是和谐,王耀,你看上了伊万?他不是伊利亚,你和他合作能拿到什么好处?他现在又穷又暴躁,而且并不是个忠诚的盟友。”


“我没想到有一天能听到你去指责别人的道德,真让人感到恶心。”








王耀对他和伊万的关系某种程度上并不是持乐观的态度,两个大国,接壤,都有大一统的传统历史,能和平发展成为盟友已经属于人类历史上的奇闻了,他并不指望这种“传奇”能够持续多久;另一方面,十几年前伊万跟那群欧洲人亲亲热热的画面仍然历历在目,人总是渴望合群,而这个“群”里,也有着自己的一套划分标准,比如信仰,比如长相。


王耀把这话跟王黑讲过,那个时候他们在哈尔滨的中央大道,旁边坐落着各种欧式风情的建筑,正值新年,冰天雪地的一片莹白中闪烁着烟花和彩灯,王黑喝了些酒,说起很多年前第一批苏联专家在这里和他们拼酒的故事,“那小王是个’酒漏子’,把一群毛子都喝趴下了。”他哈哈大笑,那个时候的东北热闹,苏联的、中国的——全中国都想为工业化发展尽一份力的青年才俊都汇集在这里,有些孩子不懂俄语,靠着老专家白天听,晚上再讲,一点一点的啃着图纸,最终啃出了中国的第一重工业基地,老式的火车动起来噪音很大,吐着黑烟,哼哧哼哧的把整个中国拖向了新的世纪。


老火车把整个中国带跑了,但自己却逐渐在时代的发展中沉寂,07年王耀带着王京过来研究振兴东北老工业基地,但对着东北人才的严重流失也有些束手无策,反倒是三个当事人倒想的很开,找了件毛皮大衣给王耀裹上,说当年这里建造就是为了让中国跑到世界前头,现在在功成身退,很不错了。


同样的话还有很多人说过,王耀每次听见都感觉内心酸涩,王黑、王晋、王豫……他们家的每个孩子从自己身上挖了块肉交到他手中,养活了整个中国,那些粮食、煤炭、第一批走到西北的青年人,一点一滴的奉献构筑了整个时代的辉弘,但历史永不停歇,一页一页的翻过,每段惊鸿都是漫漫长河中的一滴。


王黑好像看出了王耀的重重心事,摸了根烟,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搂着王耀的肩膀说大哥你做的很不错了,当年兄弟们咬牙挤出来的那一点一滴,不就是为了以后咱家人出去的时候谁的窝囊气都不受,谁的脸色都不看,现在都成了,这不就是最大的回报了么?谁多一点谁少一点,分不清,也没必要分那么清,都是自家人。




在谈到伊万的时候王黑少见的沉默了一下,但很快那一丝微妙的表情就被压下了,大哥,你决定,他说,我都听你的。


他说,自家人和外人,我分得清。


王耀很想摸摸这个一向懂事的弟弟的头发,但他的弟弟已经成年太久了,比他都高了一大截,于是他伸手理了理王黑的毛领,说,快过年了啊。


嗯。








其实伊万也长大了,王耀想。


他沉默多了,沉稳多了,不再像之前那样,像一只鲜血淋漓的小兽,对每一个想要接近他的人露出爪牙咆哮嘶吼,他逐渐学会了怎么去应付那些他之前最不耐烦的虚伪和假笑,虽然还不能游刃有余,但也逐渐的得心应手。


他长大了。


王耀反复的咀嚼着这四个字,他咀嚼出某种残酷的意味。


长大的孩子,就不再是孩子了。


他几千年的时光中,这句话曾在不同的人身上被反复印证过,这次轮到了伊万。


红场、手风琴、冬日阳光下的白桦林;机器、图纸、一个冬夜里的伏特加和煤油灯;紫色,红色,高挑的身影。


那些本来堆积在一起、像是水和月影一样交融混绞的记忆与情绪被一盆凉水赤裸裸的分开,淡成两个身影,他想起前十年,前二十年,上一个世纪,百年动荡的风云,他好像突然清醒了,又好像从来没有沉溺。


伊万、伊万,王耀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像是已经从这两个字里品味出了多少年后的肝胆楚越,他感觉到身上开始莫名的疼痛,背伤未愈合的疤痕,手心里面一道七八百年前的伤口,还有那些细密的、早已融入血肉的痕迹,那些疼痛似乎又一层一层地泛了起来。


这里即将有一个新的疤痕吗?











“你用词突然这么难听了?怎么,我说中了你的心事?”阿尔弗雷德充满恶意的笑了起来:“你跟那些旧盟友们合作的时候在想什么?援助的时候又在想什么?再想把它穿过时空送到你那位老师身边去?”


“闭嘴,阿尔弗雷德,这和今天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如果你有这个闲工夫——”


“然后呢?你在获得他们感谢和拥抱的时候,有没有从梦里惊醒的感觉?是美梦还是噩梦?你自己分得清吗?还是分的太清楚了,所以即使你那位小男友昨晚和一群小妞玩到晚上才回来,你也在今天出门的时候和他吻别?”


王耀将手上的酒杯向阿尔弗雷德当头砸了过去。


他不知道伊万是否会是一位忠诚的盟友——从时间的长度来看这个形容词几乎不会永远适用——但他毫无疑问不是个忠诚的恋人,也许他们也不能称为恋人,他们拥抱、接吻、做/爱,但从来没有对对方承诺过我爱你,也从来没有那些温柔软糯的呢喃。


不是恋人,王耀清醒的告诉自己,但他的心却开始揪疼了起来,与一种漫长的痛苦重合,这种痛苦时隐时现,像是一道总会被主人揭起的伤疤。




阿尔弗雷德被当头泼了一杯酒,红色的液体从头发上滴滴答答的留下,显得西方人的脸庞越发性感和危险,他拧着王耀的手把对方从座位上带起来,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腰,他们看起来极为亲密,像是一场华尔兹的前奏,他们也确实亲密——工业、经济、政治、科技、军事,千丝万缕,骨肉相连,世界的两个心脏,彼此支撑又彼此倾轧。


“不要信任他,王耀。”阿尔弗雷德额头抵着王耀,他们的鼻尖交错,红酒带着傍晚亮起的霓虹灯的光芒落下,沾染上嘴唇。


“信任你吗?”


“也不要信任我。”


他说。


“你谁都不要信任,谁都不要爱。”


强大的国家注定会孤独,弱小的国家才会在彼此的搀扶中品出那么一点点类似于信任可怜错觉,像是快冻死的人喝酒,像是绝望的人吸/大/ma,利益是不变的永恒,在此之上产生的任何感情都是海市蜃楼,可笑可怜。


他说,耀,你要孤独,我要你陪着我孤独。


那样我们才是最近的,我们才是最像的。


美国先生已经不会和人平起平坐了,也不会讲道理,和王耀为数不多的那一点礼貌也不过是情势下的迫不得已,也许还有点别的,也许,但现在的他们还不知道。


他的动作残忍而霸道,不容反抗的禁锢着王耀的行动,但吻却是极为温柔的,像半个世纪以前的他,年轻的国家,高呼着自由、独立和荣耀,在一种西欧老国的围堵中一战成名,意气风发,他在伊利亚走后的十年里成为了王耀的另一位老师。


那十年也许会成立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为数不多坦诚相见的时刻。


他们亲吻着,阿尔弗雷德带着他在黯下来的房间中旋转,一场无声的舞,他们穿过门,他们倒在床上。


“耀,”他低声说着,去亲吻王耀的脖颈,用牙解开衬衫的第一粒扣子,“……他会背叛你的,只有钞票才会永恒。”


王耀的脑中闪过伊万的背影,闪过那些漂亮的女孩,闪过很久以前的伊利亚……他感觉到冰凉的酒液在他的脖颈、胸膛上,随着阿尔弗雷德的亲吻流淌,他好像终于放弃了什么,呼出了一口气,轻轻抚摸上年轻人金色的脑袋,他的头发很软,毛绒绒的,像是在抚摸着某个小动物。


“我尊重伊万的选择,”王耀说,他的声音很平静:“其实他也没有承诺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无论怎么样,他要为他的人民负责,我不会用私情去捆绑他。”


阿尔弗雷德笑了,他去亲吻王耀的嘴唇:“我喜欢你这样。”





是的,我不会。


年轻人的吻热烈的沿着腰线向下,他茫然地被带动起了热意,他看着天花板,手不自觉地抱住男人的头,时间的洪流无数次地想冲垮他,他没有倒下过,消失的总是他身边的人。


他也该习惯了。









王耀听见浴室的门吱呀的一声,紧接着是熟悉的脚步声,冰凉的手指抚摸在他的脸上,然后是一双紫色的瞳孔。


阿尔弗雷德抚摸着王耀柔软的大腿,指尖在内侧留连,他枕在王耀腹部侧头看着伊万,脸上露出微微的笑意。





伊万开口了,他的声音艰涩而冷酷。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


“小耀。”










—————————————————


最后说明一下,是阿尔弗雷德故意让伊万躲在那里,引耀说出他并不信任/不爱伊万的话,目的是想离间他们,但他没有想到,伊万和耀虽然彼此不信任,但在他们不知道的情感里面也彼此深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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